对许多事物的认知,从时间维度上展开最为有趣。

因为时间没有起始点,我们回顾的目光可以无限延长,视线延伸越长,我们对世界的了解和想象就越丰富而生动。

1980年,贵州省晴隆县发现了全球最早的茶籽化石,为世人关注茶叶起源的视线提供了超长的时间跑道,164万年。

这颗星球的茶文化,源起贵州。

 

中国是茶的故乡,贵州是故乡的故乡,存在着许多珍稀特异古茶树资源,是宝贵的茶树基因库。

陆羽这个名字,可能大多数人比较陌生。这位生于唐朝的先生在茶业界的地位,相当于中医领域的李时珍、印刷领域的毕升。

为后人尊为“茶圣”的陆羽在中国茶学开山之作《茶经》中就专门记载“黔中生思州、播州、费州、夷州……往往得之,其味极佳”。

这是对贵州茶优良品质最早的文字认定。

在云蒸雾绕的贵州大山里,四季轮回了百万次。

还有很多与茶相关的元素都在深不可测的地下,和古茶籽一样在时间中酝酿,当后人轻轻挖开那些温湿的泥土,就会呼吸到来自这个星球上最早的香茗味道。

 

 

《宋史·食货志》记载:“南渡以来,文、黎、珍、叙、南平、长宁、阶、和凡八场……绍兴二十四年(1154年)夏,黎州入雅州。”在宋代已有饼茶进贡,茶味亦佳百,且在桐梓、遵义等处设置茶马交易场,用贵州茶换取青海马,发展舆边强贸易。

历史文献上有汉武帝遣派唐蒙将军入夜郎借道剿灭粤王后留有茶叶及枸酱(酒) 等记述,幸存的清池古茶树群落园、古商会遗址、古盐茶驿站等都是重要历史物证。

2008年,中国茶叶流通协会同意金沙申报“中国贡茶之乡”, 并在批复文件中写到:此将贡茶历史由唐代溯远到西汉时代,贡茶历史时间往前推进了近千年时间。

茶马古道是深隐于大山皱褶中的道路,旧时帝王、达官能品尝到原生态、品质佳的贵州茶,就得依托茶马古道。

在贵州成片得古茶树周边,至今仍可以发现茶马古道的依稀踪迹。大约十几年前,笔者在大山深处采访时,还偶遇过淳朴山民们组成的马帮。

马背上的褡裢里,装满了用于交易的特产:茶叶首当其冲,然后是药材、布匹和各种闪亮的银具。

对数千年前的贵州山民来说,茶是生活中无法省略的部分。它让最纯净的植物细胞缓缓渗入身体,使人们的内心变得安详。

 

贵州有17个世居少数民族互相影响和交融的传统茶文化习俗,图为屯堡茶

时光长河里,人们把现实中无法释怀的问题,交给神去解决,茶和酒都是人与鬼神沟通的媒介,祭祀中的献茶与敬酒即是佐证。至今贵州多地还保留着完整的传统茶俗与茶礼。

贵州古茶连接着人类与自己内心的神秘渠道,失去它,常会没有安全感。

明代《一统志》“贵州茶府县皆有。”明弘治《贵州图经新志》载有:“黎平产洞茶,叶大而味美。其它镇宁州、 龙里卫、新添卫、平越卫、清平卫、永宁卫均产茶。”

清代康熙《贵州通志》(1673年):“贵阳军民府,茶产龙里东苗坡……平远府茶产岩间,以法制之,味亦佳。”

清乾隆《贵州通志》(1741年):“贵阳府茶产龙里东苗坡及贵定翁栗卫、五柯树、摆耳诸处;思南府出务川,名高树茶;蛮夷司鹦鹉溪出者名晏茶,色味亦佳”。

贵州茶受欢迎的程度,被记录仍极为有限。或许那些故事仍藏身在我们脚下,像埋得很深的古茶种子。但它的子子孙孙早就在这片热土成拥成簇。

纳雍幸存的水东乡姑箐古茶树初步判断是珍稀古老品种“秃房种”。

习水幸存的仙源古茶树初步判断是珍稀古老品种“巨齿种”。

金沙清池乔木型古茶树有1500亩的罕见古茶树群落园。

花溪久安乡及水城蟠龙镇是中国幸存最大的灌木型古茶树群落园。

晴隆“栗树红花茶和白花茶”,是较原始类型……

站在寂静古茶树群面前,你或许会有些躁动,因为那些漫长岁月里与茶有关的故事,就凝结在这里,挑动着想去了解的欲望。

 

每一片翠叶,都凝聚时间的力量。图为湄潭翠芽

每一片翠叶,都收敛着时间的风雨,凝聚时间的力量。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古茶树的叶子,翠得有些旧旧的,那是岁月的颜色。岁月,当然是有颜色的,像青苔的青,像青铜器表面的斑驳,是岁月赋予的厚重。

四季轮回了百万次。

茶叶,是来自大自然百万年前对人类世界的馈赠。它的根,扎在了贵州。

一直激发着人们对有限美好事物的热爱。